穆艾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广场,被綑绑在一根木柱上,面前聚集了举着火矩几十人,怀着恨意把她包围在中间。不知道哪里传出一把幼嫩的叫喊:「是她,烧死她。」
烧死她,烧死她。
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撼动了她的淡定。为首一个男人挥动火矩,弯腰点燃她身下的木材,火焰从脚下升起,烟雾遮住视线,只有橙红的火焰愈烧愈旺。在火舌卷席她的脚那一下,没有预期而至的疼痛,皮肤在燃烧后腐烂成暗灰色,乾燥地裂作块状,腐蚀比火来得更快,由下而上蔓延,渐渐佈满全身。她拼命挣扎,没有被绑起的双腿用力踢动,激烈的动作令皮肤大块大块地从身上剥落,露出森森白骨。
「小艾,小艾。」
她听到有人叫她,触到了另外的一对手,把她从火焰之中拉出来,紧紧抱着她在怀中。
她终于睁开了眼,没有漫天的大火,只有雪白空洞的墙壁,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发颤,依靠着的怀抱陌生又熟悉,抬头对上天昭担忧的眼神:「醒来就没事,恶梦而已。」
是恶梦而已。
他的声音有安抚的作用,跟着他深呼吸了两口,缓缓地冷静下来,掀开被铺,被子下的双脚还是正常的。
他好像对她这副失魂的模样见怪不怪,见她情况稳定,便放开了搭在她肩上的手,把被子重新拉好:「我去给你倒杯水。」
穆艾坐在床上有点发愣,揉着在被子下的大腿,虽然瘦了些但还是能捏出肉的,一时不知什么才是真实,对天昭离去的背影问:「能给我拿面镜子吗?」
天昭回头犹豫了几秒才出去,回来时给她带了杯暖水,着她喝了大半,从身后拿出一面小手镜。
他递给她时背面朝上,还有可爱的卡通熊图案,穆艾斜视他,他耸耸肩:「这种时世,能用就用啊。」
她注意到他嘴角瘀青,笑起来有点不平衝,硬生生多了几分不适合的痞气,他意识到她的目光,微微侧过头遮住伤口。
穆艾没有多问,反过手镜,在大半年内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孔,手怔怔地抚上那张和她五官相似的脸,镜内的人和她动作一致,这是她。小孩子昨晚那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犹然在耳,她啪地一声把手镜反拍在床上。
怪物,她是怪物。
天昭伸手盖在她的手背上:「小艾,你在慢慢康復,你听我说??」
她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,情绪失控地指责:「你说我好了的,我根本好不了是吧?所以我才不能出去,我这辈子都要关在这里,我是怪物!」
她抬手把镜子扔到他身上,饶是她这样一副残弱的身躯,不留馀力的投拋中他胸膛还是发出咚地响声,恰好命中了他另一处伤,忍不住一声闷哼弯身按住痛处,反把始作俑者吓了吓,没想到他这样不堪一击:「你,你别装模作样的。」
他咬咬牙忍过,心想忍一下痛能叫她冷静下来,也不算亏本。按住她激动的肩膀,直视进她的眼,提高了声量:「你听我说。」
在这个时代,孩子比起认识父母更早认得活尸的模样,脸色如尸体般灰白,全身血管暴胀,脸上如被攀缘植物寄生一样佈满墨绿色的树根状纹理。
所以那个孩子的惊慌失措,不无道理,她现在就是这样一副鬼模样,虽然那树状的图案是淡红色的,但在黑暗之中谁能辨清顏色,忽明忽暗之下她就是人人提心吊胆恐惧着的活尸,长着夺命恶鬼的血印。
天昭把剩下的半杯水塞在她手中,温暖的水温能够令她稍微安定,他扶着杯底把杯缘托至她的唇边,她本来就白净的脸苍白无色,显得脸上的红印更为明显,瘦脸上的圆眼黑白分明,比起可佈的活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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